斯坦威公司的音樂會首席技師、曾擔任霍洛維茨25年專職調律師的弗蘭茨.摩爾(Frans Mohr)被許多著名的鋼琴家稱為世界上最好的鋼琴技師和真正的鋼琴調律魔術師。請看他對好鋼琴音色的評價:
對一架鋼琴,你無法事先就斷定其音板對弦的張力和拉力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它即可能發出非常洪亮而優美的聲音,但圓潤柔美才是它的最佳狀態。
差不多所有的鋼琴家都擔心樂隊會壓住鋼琴的聲音,霍洛維茨也不例外,總是對我說:‘弗蘭茨,我需要更大、更洪亮的聲音!可這架鋼琴做不到!人們聽不見我的琴聲!’因此,我在為他的鋼琴整音時盡可能使其發出明亮宏大的聲音。當時,他的鋼琴在卡內基音樂廳,我請他去試聽,但他不滿意。他一遍一遍地說:‘弗蘭茨,我要再響一點!’我向亨利.斯坦威請示:我該怎么辦呢?音色已經尖利、粗糙了,已經超出了極限,不是應該有的聲音了。
他說:弗蘭茨,必須照大師的話做,一定要幫助他。
就這樣,我在琴槌上挫啊、涂啊……確實讓聲音響了一些。但是聲音很難聽,彩排時我幾乎聽不下去了。然而,霍洛維茨還在擔心聲音太小!
在當晚的音樂會上,鋼琴音色很難聽。唱片問世后,我聽了非常羞愧,實在太難聽了!在此,我要告戒大家的是:只能在鋼琴可能的范圍內調音,假如過了頭,就會讓人無法接受。
那次音樂會后,霍洛維茨在家隱居了一段時間,那架鋼琴放在斯坦威公司底層大廳里。我想,現在我有責任去做我該做的事了!于是,我先取出以前所有被我處理過的琴槌,換了一副新槌,然后把音色建立得既宏大明亮又優美圓潤。同時,把擊弦機的感覺也調得使霍洛維茨覺察不到我整過他的琴。一切做完之后,我給霍洛維茨去電話,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我說,大師,我剛打開了您的琴,它變了許多!它比以前柔美多了。您有時間的話,能否來這兒看看?
就在我打電話的當天晚上,他來了。霍洛維茨坐在鋼琴前開始彈起來。他彈啊彈……頓了一下,又開始彈。終于,他停下來說:‘太美了!這還是我那架琴,也是我一直想要的聲音啊!’他興高采烈地說:‘這架鋼琴太好了!多美的音色啊!真是無與倫比!’鋼琴的變化令霍洛維茨興奮不已,他說:‘有這么好的鋼琴,我們應該再開幾場音樂會!’
這無疑證實了我的決定是正確的,我的做法是對的。
我曾與許多音樂家在世界各地旅行演出,由此了解到許多地方的鋼琴音色都有過于響亮而變得尖銳刺耳。許多國家都存在這種情況,日本尤甚。
在莫斯科霍洛維茨的演奏美妙動人,音色飽滿圓潤。一位藝術代理機構的領導曾在音樂會上把我拉到一邊,怒氣沖沖地說:‘你們公司真應該感到羞恥,因為他們從漢堡斯坦威公司運給我們的鋼琴聲音太亮,太尖,而霍洛維茨的鋼琴如此優美,你們給我們的是破爛貨,難聽之極!’我告訴這個莫斯科人:這與樂器本身沒有關系,只是技師把聲音調得太尖、太亮,他們很可能是按照鋼琴家的要求這么做的。
德意志廣播公司給我寫過一封信,上面說:‘弗蘭茨,由于您為霍洛維茨準備的鋼琴,由于您帶來的美妙音色,我們向您表示衷心地感謝。如果沒有您,霍洛維茨就不可能錄制出如此美妙動聽的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