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儼然鍵盤上的魔術師,賦予了經典作品新的魔力。
英國鋼琴家保羅·劉易斯留著一大把卷發,有著一張合唱團男孩的臉,總是那么謙和、有教養。初見時,很難將他與那些廣受贊揚的具有洞察力的演奏,以及一張張里程碑式的唱片聯系起來。本周四晚,在東方藝術中心,劉易斯將與捷克指揮王貝洛拉維克執棒的捷克愛樂樂團合作,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在現場,你可以試著感受一下這位鋼琴家的靈魂。
被傳奇大師布倫德爾挖掘
英國鋼琴家保羅·劉易斯,這個月剛滿42歲,本質上來說,是1990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鋼琴家。劉易斯來自英國利物浦的一個工薪家庭,幫助他冒出來的,是傳奇鋼琴大師阿爾弗雷德·布倫德爾,那時劉易斯20歲。當時在倫敦市政廳,劉易斯被要求彈奏一首海頓的奏鳴曲。我看到布倫德爾的身形輪廓,他的眼睛和頭發,我想:"我究竟在這里做什么?"我等著他告訴我:"放棄吧",然而他卻說:"讓我們保持聯系"。從此我去他位于漢普斯特德的家,跟隨他學習。以彈奏舒伯特和貝多芬為自己的特色,劉易斯找不到更合適的導師了。布倫德爾,就像他的前輩施納貝爾一樣,只彈奏比之前所有演奏過的都要好的音樂。年輕的劉易斯聆聽了、學習了,這是我擁有的特權,近距離地觀察音樂大師是怎樣工作的。布倫德爾非常熟練地將藝術理念植入到音樂語言中,他是非常慷慨有益的老師。他給予我的建議永遠超越我的預期。
專注勃拉姆斯和貝多芬
和那些通過經紀人、唱片公司、職業導師等的包裝推廣走向成功的音樂天才不同,劉易斯更看重藝術生涯的持久性,所以他耐心地進行深度磨練。他很早就著手演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全集,并帶著這些曲目在全球巡演。劉易斯一年中有好幾個月時間都在路上,從紐約到西雅圖,從挪威到芝加哥,今年5月底又受捷克愛樂樂團之邀進行亞洲巡演,但是他始終只彈奏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鋼琴協奏曲。你可以說一個作品是偉大的,因為你永遠在發現以前沒看到過的新的東西。
劉易斯對作品的詮釋,隨著每一年每一場音樂會的演奏不斷地演變進化,將作品的深刻和復雜通過長時間的打磨,如同一瓶佳釀的發酵過程。作品中有一些東西,你學不到,直到有一天你在公眾面前演奏了。聲音、色彩、靜止、時機,只有在音樂會中這一切才真正活了起來。
小身板挑戰輝煌協奏曲
勃拉姆斯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對劉易斯來說也許不是個很好的選擇。他自己也承認這一點。觀眾都期盼著聽到這部協奏曲的輝煌效果。劉易斯身形纖細,看上去并不是力量型的鋼琴家,我必須盡力去接近交響樂團的聲音。今年4月劉易斯與紐約愛樂樂團合作此曲之后,《紐約時報》發表評論:他走上了舞臺,在鋼琴極強的段落,或與樂隊全體合奏時,劉易斯將他所有的重量都砸向琴鍵,人幾乎要從琴凳上跳躍起來,他的演奏感人肺腑。
許多人都認為勃拉姆斯是浪漫的、超前的,晚期的作品更是預言了20世紀初期的和聲學的冒險。但勃拉姆斯也是古典的,更有貝多芬的繼承者之稱。劉易斯的演奏突出了勃拉姆斯這部不朽的鋼琴協奏曲的古典元素。《紐約時報》對他當晚的演奏進行了詳盡的描述:第一樂章的開始處,他賦予作品獨特的節奏和造型。他給音樂灌輸了大范圍延展的張力,直到這個樂章聽上去充滿了魔力。我幾乎不太聽到有人這么做,將對比主題演奏得如同一首贊美詩,如此優雅地展現各個聲部。在第二樂章慢板中,那些如夢幻般的段落,重疊的旋律線如同神秘的沉思。第三樂章是一個焦躁不安的回旋曲,劉易斯表現出深刻敏銳而鋒利的節奏把握,有需要的時候,他展現出真正的狂熱,對于這個品味高雅而有鑒賞力的鋼琴家來說,還真有趣。